【魅叙/晴叙】错位恋人（十九）
假面结束了遥远的回忆，思绪变得有些倦了。
“谢谢师兄对我的毫无保留…我可以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吗？和别人无关，只关于你。”
“SEIMEI但说无妨。”假面轻笑着说。不知为何，他对这个于自己而言与“情敌”无异的师弟并无反感。“你对我还有什么好奇的？”
晴明见他神情不假，索性一口气说全了：“当初师兄走得决绝，这么多年一点音信都没有，所有人都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了…为什么现在还打算复出办冰演？毕竟这也是很冒险的，我们——”
他及时住了嘴，意有所指地看着对方。
“…”假面却听得失了神，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。
缥缈的嘀嗒声在偌大的会场中静静流淌，两人却谁都没在乎；原来在某些无可描摹的光景中，时间也会变得虚无。
过了很久很久，沉默之人才吐出了一些几乎是自言自语的回答。
“你问我为什么还会回来，哪怕冒着故人相认的风险也要再上场一次，哪怕陈年旧伤会又一次被撕开…我可以告诉你缘由。”
“——无他，心之所向而已。”
这次轮到晴明说不出话来了：“师兄…”
“这些冰场，见证了我的一次次出生与毁灭…”假面没看他，自顾自地说了下去，朦胧的泪眼中带着晴明从未见过的光，“我在这里放纵过，逞能过，当然也遭过报应；它带给我的苦痛并不比欢乐少，甚至无数次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它讨厌了…”
“但事实却是，不论它让我经历过什么，给我留下了那么多远远称不上美好的回忆，可没办法——”
“…毕竟，我还是好爱这片冰面啊。”
这世间那么多飘忽不定的人和事，来来往往过眼成烟，唯有那些真正倾注过一腔热情的东西，就算它以多么暴虐的方式回馈回来，终究不是说忘就能忘、说舍就能舍了的。
如果再来一次，恐怕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花样滑冰吧…
见听者很久都没有出声，假面回过神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，略带抱歉地冲晴明一笑：“时候不早了，你还要回去照顾…叙一吧？过不了多久，我也该离开这里了…”
晴明顿时恍然，毕竟假面先生开的是巡回演出，天一亮就要马不停蹄赶到仙台了。“你明天还有演出，还是早点休息为好。那…师弟就不便打扰了。”
“我们还会再见面的。”
假面微笑着说了声“好”，歪着头最后看了看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弟，心头无端一股踏实和动容。“也祝 SEIMEI 君保重。”
“别说我来过，但代我向叙一问好。一定要幸福，答应我…”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，他努力控制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发抖了。
晴明只能使劲握握他的手：“师兄放心，以后如果愿意，记得随时回来—— YUZU 教练可是常常惦记着你的。”
“后会有期！”
假面的身影终于被无边的黑暗吞噬，晴明直到那最后一片晶亮的红色也看不到了，无声地朝前者离开的方向深深一躬。
他打心底佩服这位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前辈，人人都会留下遗憾，但从未有人的故事让他感到如此浓墨重彩；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叙一会在魅影离开后如此魂不守舍。
谁都以为那曾是不可触及的伤痕，然总会有人告诉你，痛苦也许不会被遗忘，但痛苦依旧可以被跨越，甚至被自己治愈。
所以，既然选择了这条路，就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吧，我们都是。
“一定要幸福，答应我…”前辈把这么重的誓言托付给了自己，又怎么能食言呢？
他目视远方，在心底默默给了一个迟到的回应。
“是的，一定要幸福啊！”
